三卦两不准
43三卦两不准
慕连城顿了一顿,神色一肃, 正色道:“你如今还小, 不明白:有些事情,是万万做不得的;有些禁忌,一但触碰,便是万劫不复!”@无限好文,尽在
裴淼面色巨变,心里翻来覆去的只剩一个念头:他听见了,他都听见了!
幸而她此时是垂着头的,慕连城看不见她的脸色,只瞧得见她骤然通红的耳根,像极了知错之后的不好意思。
——还是个孩子呀!
慕连城暗叹一声,伸出手放到了她的头顶上,顿了顿,终是如幼时师尊揉搓自己一般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。
裴淼浑身一僵,紧接着,便不着痕迹地放松了身体,闷声道:“弟子知道了,多谢师尊教诲。”
“嗯。”慕连城应了一声,心头骤然便涌起了一股初为人师的喜悦。
他想着:这般乖巧的弟子,若是好好教导,定然不会误入歧途的。
眼见他们师徒相处的还算融洽,岳无缺放下心来,起身道:“师叔今日也累了,便早些安歇吧。有什么话,日后再说也不迟。”
这话在理,慕连城便点头应了,取出一瓶丹药递给他,道:“这回还丹药性最是温和,你明日起每日里再服三粒,很快就会痊愈的。”
岳无缺见是今日里慕连城给他用过的丹药,想到这药的效果,他也不客气,伸手接过:“多谢师叔。”
而后,他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,徒留裴淼与慕连城大眼瞪小眼。
“你……”
“师尊……”
片刻后,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,却又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说话,皆怔了一怔。
裴淼暗暗翻了个白眼,恭敬道:“师尊若有吩咐,弟子洗耳恭听。”
慕连城道:“无事,你今日受了惊吓,也回去休息吧。”
这话对裴淼来说,当真是雪中送炭,恰到好处地解了她的尴尬。裴淼暗暗松了口气,起身告退:“如此,弟子便先回去了。”
至于她走之后慕连城住在哪里?
呵,他老人家有手有脚的,这院子里又有的是空房,哪间住不下他?
也幸而慕连城此时心事重重的,没有注意到她这与“乖徒儿”人设不符的举动。若不然,以慕连城聪慧与敏感,怕是又要多了一重心思。
这么多年了,慕连城原本以为等他再见薛重玄时,心头虽有恨意,却也还是能平静以对的。
可是,韩澹的出现却让他知晓,他实在是太高估了自己,也太低估了薛重玄对自己的影响。
也是啊!
慕连城自嘲地笑了笑,师尊收他入门时,师兄薛重玄早已能独当一面。而那时师尊又正到了进阶出窍境的关键时刻,他便被师尊托付给了师兄。
从引气入体,到筑基,再到金丹,皆是由薛重玄一步一步地引导他,循循善诱,比之今日岳无缺待裴淼的尽职尽责更多了几分发自肺腑的亲近。
如果说,师尊天碧辉是慕连城黑暗里的神仙、生命里的救赎,那薛重玄才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授业恩师!
那时候,他对师兄是多么的崇拜又儒慕啊!甚至比对师尊都更多一分亲近。
其实,那个时候,薛重玄的想法就已经有些离经叛道了。
可是,慕连城却并不觉得。
只因,在接受薛重玄教导的过程中,他自然而然也就接受了师兄思想的灌输。
可以说,这种不为正道所容的思想,才是慕连城最初的三观。
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,就在他这种三观即将定型的时候,一场意外,薛重玄弑师判门,彻底打碎了他所有的信仰!
所谓物极必反,这在慕连城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——从前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东西,彻底沦为了异端;他对师兄的一切儒慕,也都化为了刻骨的恨意!
此后的很多年,他都再没有听说过薛重玄的消息。他曾担心过,待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时,又会恨恨地想:最好是死在了不知名的某处,也省得日后兵戎相见、同室操戈!
可是,这个念头才升起,便又被另一个念头压了下去:师兄啊,你可要好好地活着,活到我向你证明,旁门左道终究是抵不过堂皇正道的那一日!
这两个念头在他心头起起伏伏,纠纠结结许多年,终于在“折枝楼”横空出世的那一年,他心头一定,突破了妙微境,寻到了自己的道心。
——去伪存真。
“薛重玄,这一次,你又要做什么呢?”慕连城叹了一声,起身仰望夜空。
此时,已是弦月西斜,漫天的星河璀璨如梦幻,照亮了晦暗的黑夜,也将那一线残月映得越发暗淡。
他轻轻笑了一声,自语道:“人皆道众星捧月。可是,若星河璀璨耀目,便是圆月也只得避其锋芒。师兄啊师兄,你自认天纵奇才,焉知有朝一日,愚钝如我,就不能超越你?”
凉风习习,撩动他肩头垂落的发丝,模糊了他的视线。他抬手,将吹到眼前的乱发拨去,便负手在后,抬首扬眸。
但见天悬星河,繁星灿烂,单只是望着,便令人胸中开阔。慕连城看着,便忍不住露出轻松的笑意来,不觉间竟已是晨曦微露。
“吱呀——”
裴淼推开门,一眼便看见了负手静立的慕连城。
他就那样站在那里,晨间的清露沾染了他乌黑的鬓角。
他仿佛已经站了许久,且还有继续站下去的趋势。
裴淼身形一顿,扶着开了一半的门怔在那里,竟是不知该不该惊扰了他。
直到此时,她才隐隐生出些后悔的情绪:我昨日里……是不是太过分了?
似是被开门声惊醒,慕连城回过头来,微微一笑:“早。”
他眸光清亮如一泓明净的秋水,此时含笑望着裴淼,那一片无边的水色里便只映着她一人,凭空就让人生出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。
当然了,裴淼是没有的。
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,讪讪地上前行礼:“徒儿请师尊早安。”
“免礼。”慕连城抬手虚扶,抬头看了一眼尚且昏暗的天色,笑问道:“你这是要做早课?”
“是。”裴淼应了一声,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。
而慕连城本身也是个不善言辞之人,他又心思敏感,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裴淼的尴尬。待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徒儿的尴尬,却发现自己对徒儿的了解竟是少的可怜。
他知道徒儿名唤裴淼,知晓她修习的是《业火焚天决》,知晓她一直受玉无瑕拂照,知晓最近一直是岳无缺在代行师职教导她,知晓……
还有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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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儿的任何喜好与忌讳,他都一无所知。他甚至都不知道徒儿如今学到了哪里,她的进度如何了。
于是,他也尴尬起来。
两人便相顾无言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裴淼终于受不了这种堪称诡异的气氛,干巴巴地说了一句:“那……徒儿就去做早课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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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。”慕连城应了一声,却丝毫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。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淼取出了把柄又长又重的八卦剑,颇为艰难地挥舞了起来。
慕连城认得,那是《风炎剑诀》,适合所有身具风灵根或是火灵根的修士,却不是《业火焚天决》的配套剑法。
——这个岳师侄,倒是个厚道人。
这对慕连城来说,倒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好事。
毕竟,若是裴淼已然学了全套的《业火焚天决》,实际上就算是忘忧谷一脉的弟子了,他倒是当真不好再教导她了。
可他很快就会知道,他放心地太早了!
但这个时候,且再让他高兴片刻吧。
待裴淼完成了岳无缺布置的任务,天色已然大亮了,慕连城也终于找回了些做人师尊的感觉,开口指点了她几处不足,又纠正了几处谬误,这才放她去洗漱。
裴淼几乎是全程懵逼地洗漱完,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:他昨日说要亲自教导我,原来不只是说说啊!
慕连城对自己施了个清洁术,见裴淼出来了,脸上犹带着些不可置信的懵懂,不觉心头一软,更生出些莫名的喜悦来。
见徒儿仍有些不知所措,他索性便自己开口:“近日里,你在学些什么?”
这句话问出口,他发现,对徒儿示弱,似乎也不是那么难。
他的这种微妙的心思,裴淼是不知道的。但莫名的,她却觉得气氛缓和了许多。
于是,她说话时便也自然了许多:“最近正在学易经术数,大师兄经常带我去观摩人的命理。”
就是摆摊算命咯!
慕连城了然地点了点头:这种事情,他从前也干过。
“既然如此,今日里,你我师徒便还出去给人算命吧。”他说着,广袖一挥,裴淼便已恢复本来的面目。
而他的一身青衫也变做了藏蓝色的道袍,头上半梳半散的乌发也被玉簪挽成了道髻,瞬间便去尽了不羁之气,连那股若有若无的忧郁都散了许多,只余几分恰到好处的悲悯,若仙若神。
裴淼摸了摸脸,知晓赵家之事已经算是结束了,便也不在意自己容貌如何了。
她抬头看了看换了装束的慕连城,却有些意外的发现,这样一丝不苟的装束,竟是意外的更合慕连城的气质。
然后,她就看见慕连城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了一个长帆举在手中,淡然自若地对她道:“走吧。”
“哦,好。”裴淼应了一声,脸上的神色颇有些一言难尽。
只见那半旧的白帆之上,以浓墨书写了五个行书大字:
——三卦两不准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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