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与术
36毒与术
“怎么了?”
“怎么样?”
赵传与许氏几乎是同时问出了声,两人的心都高高提了起来。
裴淼蹙着眉,将赵雪的手放回被子里掩好,回身问道:“赵小姐这几日可曾用过药?”
许氏急忙道:“不曾,因前些日子药石无用,便再不曾用过药了。”
“这就奇怪了。”裴淼低喃了一句,对赵传夫妇道,“两位安心,赵小姐这不是病,也不是邪,而是中了某种异术。我大师兄却是解这些异术的高手!”
“真的?”许氏大喜过望,却又有些不敢相信。
赵传瞪了她一眼,向岳无缺赔笑:“内子只是太高兴了,道长勿怪!勿怪!”
“无妨。”岳无缺仍是淡淡的,显然是个宠辱偕忘的高人。
不待二人再开口,裴淼便道:“大师兄所施乃师门秘术,还请两位回避。”
“是、是、是,应该的,应该的!”赵传连连应和,拉着欲言又止的许氏出去了。
待他二人关上了门,裴淼屈指一弹,床上的赵雪便失去了知觉。
其实,这也就是裴淼还不会使用神识传音,若不然,又哪里需要人回避?
岳无缺问道:“究竟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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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淼蹙眉道:“她这一身红疹子,分明是药物所致,那么多的大夫,怎么可能都看不出来?”
“此事的确怪异。”岳无缺上前,运灵力于双目,凝神细观赵雪面目,却发现赵雪整张脸都笼在一层黑气里,影影绰绰的,看不分明。
他蹙了蹙眉,示意裴淼来看。
裴淼亦运灵力于双目,只看了一眼,便惊问道:“这又是怎么回事?”
“看来,这赵家之事,很有意思啊!”岳无缺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,对裴淼道,“淼淼,你先给她解毒,剩余的事情,咱们慢慢再看。”
这毒简单的很,裴淼不过用了一颗自配制的解毒丹便解决了。至于赵雪脸上的残留的疹子则更简单了,裴淼运灵力于掌心,帮她梳理了一下脸上的血脉、经络,便已恢复如初。
月无缺道:“既然已经好了,便请他们进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裴淼笑着应了一声,上前打开了房门,“两位,赵小姐中的异术已经解决了。”
两人惊喜非常,来不及道谢,便抢着进了门,直奔床畔。
“好了!真的好了!”赵传高兴得语无伦次。
“我的儿呀!”许氏更是喜极而泣。
裴淼适时插口:“赵小姐元气大伤,解了异术便昏睡了过去,大约要明日午时方醒,两位不必担忧。”
这一句话,便彻底稳住了夫妇二人的心神。
而到了这个时候,许氏才有暇大方贤惠。@无限好文,尽在
她掏出绢帕擦了擦眼泪,才笑着对岳无缺道:“雪儿虽然没事了,可霜儿还不知如何呢。劳烦道长再辛苦一趟,也替霜儿看看?”
“哦,对,还有霜儿!”赵传感激地看了许氏一眼,便目含期待地看着岳无缺。
因见识了赵雪的怪异情况,两人对赵霜的情况都很好奇,岳无缺便道:“那就请两位引路吧。”
赵传道:“夫人,你留下来照看雪儿。道长,请随在下来。”
“不,若不去看一眼,我也放心不下霜儿。”眼见女儿已是无碍,许氏自然是要做戏做全套的。
“夫人慈母之心!”赵传感叹了一番,也便不再阻止了。
赵传在前引路,岳无缺与裴淼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,便跟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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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霜就住在西厢,不过十几步的路程,三人很快就到了。
照顾赵霜的也是三五个仆妇,此时却都在门外。赵传见了,脸色立刻不好了,喝问道:“不是让你们照顾二小姐吗?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的?”
几个仆妇慌忙跪了下来,解释道:“郎主息怒,二夫人就在里面,是二夫人让小的们在外等候的。”
“张氏?”赵传蹙了蹙眉,道声,“开门。”
仆妇不敢怠慢,连忙上前开了门。
也就是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,屋里面便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了出来:“霜儿?霜儿——你不要吓娘!你不要吓娘!你醒醒啊!霜儿呀——霜儿……”
赵传一惊,夺门而入,直奔内室,竟是连带倒了屏风都毫无察觉。
裴淼二人亦是神色一凛,连忙跟了上去。
这样一来,走在最后的就成了许氏。她努力将上翘的嘴角压了下去,取出帕子一抹脸,便一脸焦急地跟了进去,口中喊着:“霜儿如何了?”
听见许氏的声音,原本伏在床畔哭得毫无形象的妇人突然起身,疯了一般冲了上来,出手如电,左手抓住了许氏的头发,右手便顺势去挠许氏的脸。
许氏吃痛,“啊”的一声惊叫出来,双手下意识地去护自己的头,却不想,下一瞬,那妇人尖利的指甲就在她脸上留下了三四道血印子。
“贱人!这下你可趁意了吧?我的霜儿没了!没了!”
那妇人言行就如一个泼妇一般,简直毫无形象可言。
可是,很奇异的,却并不令人感到厌烦,反而觉得她这样有一种别样的魅力。
相比之下,与她扭做一处的许氏便相形见绌了,头发蓬乱、满脸是血,原本七分的颜色,如今连三分都不剩了。
“哎呀,你们这是干什么?这是干什么呀?”赵传连忙上前拉架,一张因得知女儿死讯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脸上满是疲惫。
那妇人仿佛才看见他,明显地恍惚了一下下一瞬便哭倒在赵传怀里:“夫君,咱们的霜儿……没了!没了啊!夫君,霜儿……霜儿呀……”
赵传将她抱在怀里,一边以手安抚,一边沉沉地叹了口气,安慰的话连一句都说不出口。
——他也失去了一个女儿,谁来安慰他呢?
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,那妇人又哭了一阵,便晕了过去。
赵传但觉手上一坠,连忙捞住了身子下滑的妇人,苦笑着对岳无缺道:“家门不幸,让道长见笑了。”
“无妨,说起来,也是贫道来得不够早。”难得的,岳无缺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。
“道长言重了。”赵传苦叹着摇了摇头,带着歉意道,“这里如今也不方便,还请恕在下招待不周之罪。”说完,便喊了一个仆妇,吩咐道,“带两位道长回客房,好生招待,万不可怠慢。”
出了这样的事情,赵传已是焦头烂额,两人又不想留下来劝赵传节哀,便顺势跟着仆妇回了客房。
“我们这里不需要别的了,你自去便是。”裴淼并没有让那仆妇进门,话说的虽然客套,可她就那么往门口一站,那仆妇纵是有些留下,也不敢往前挤,只得一脸忐忑地退下了。
这仆妇因何如此,裴淼自然是明白的。
——这仆妇本是照顾赵霜的五人之一,如今赵霜去了,若是二夫人张氏迁怒,这五人都难免性命不保。这仆妇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差事,自然就想趁机留下来,也好戴罪立功,避过这一劫。
裴淼也不是见死不救之辈,可要留下这仆妇,却也是万万不能的。
只因,这赵霜之死太过蹊跷、那赵雪之毒更是蹊跷、赵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,更是蹊跷极了!
她与大师兄岳无缺都有心来解开这个谜团,看一看究竟是修真界的哪个败类作祟。
而这件事情目前为止都只是他们师兄妹二人的主观臆测,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,自然也就不能留下这么一个戴罪立功心切的人。
呵!
关上门的那一瞬间,裴淼垂眸,自嘲一笑。
——说到底,也不过她的心肠在这一年中变得更为冷硬了而已!
当然了,这事儿若往好听了说,便是如岳无缺的评价一般:
——淼淼的心性大有长进!
此时显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,裴淼立时收敛了情绪,走到桌旁坐下,一边倒水一边问:“大师兄,你看了赵霜的尸体,觉得如何?”
岳无缺接过她递来的茶水,润了润唇,淡淡道:“是异术所致。”
“这就很奇怪了。”裴淼秀眉微颦,垂眸思索,“若单看外在明明是同样的状况,可却一个是中毒,一个是中了异术……”
说起来,她先前对赵传与许氏说的“异术”之事本是信口胡邹的,却想不到,这赵家的女儿里,会真有一个身中异术的!
岳无缺放下了茶盏,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发现:“这赵霜的面部与赵雪一样,皆被黑气萦绕,让人看不分明。”
当时两人离的远,以裴淼的功力根本就看不到这些,此时乍然听闻,脑中电光石火间便闪过一个念头。
可这念头来的快,去的也快,她根本就来不及捕捉。
她只得先放下那个念头,向岳无缺叙述自己的想法:“或许,这一切都是许氏夫人的阴谋:她不知从何处认识了会这种异术的人,然后,先是给自己的女儿下毒,在整个赵家都在为赵雪的事情焦头烂额时,暗中给赵霜种下了秘术。”
“你说的也有些道理。”岳无缺微微颔首,却又有些不解,“那她为何只针对赵霜一个,而不是赵家所有的子嗣呢?最不济,赵霆的威胁也比赵霜要大吧?再者说,这种毒连你这个初学医的半吊子都能诊出来,以赵家的势力,他们请的大夫,又怎么会没有一个能看出来的?”
裴淼脸上一僵,下意识地为自己辩白:“那个,大师兄,我理论知识很丰富的,不算半吊子!”
正在顺着她的思路思考的岳无缺闻言一怔,继而便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。
——姑娘,咱们的重点不是这个吧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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